前幾天，帶黃小璐去看勵馨的國際反性暴力海報展。本來是想隨便晃晃就算了，可為了拍照，不得不假裝正在對小璐解釋些什麼，這一認真，卻也讓心情沈重了起來。
我問海報策展人Colm Dempsey：「你要如何對五歲的孩子解釋這些海報？」他想了想，承認這是件困難的工作，但卻是一件該做的事情，因為孩子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無知；我們應該賦與他們力量（We have to empower them）。他問我：「那你怎麼解釋？」
我想了想，說：「我告訴他，這些小朋友所受到的傷害，不會因為長大就不見了。」
我這樣說的時候，黃小璐流露出很難過的眼神，同樣感同身受的表情，也出現在她問我：「她為什麼要躲在廁所？他為什麼一直抱著小熊？她的臉為什麼是破掉的？」時。也許對孩子來說，暴力，從校園到家庭，甚至街頭，是一直在面對，卻不知道要怎麼說的事情。
環視展場的海報，台灣內政部的海報顯得不痛不癢，或許因為那只是政令宣導，也或許我們的文化是不鼓勵講。總之那美美的海報展現出來的是一種咬文嚼字的姿態，一如我們的法律一樣。掛在牆上看看很好，可是你沒什麼感覺。它甚至一點力量都沒有。
相較之下，大多數的外國海報都是會讓你停下腳步，甚至逼你正視自己的經驗。不管是忍著不說話的小孩、女人背上的熨斗傷痕、那喝醉酒的男人，甚至平鋪直述的文字，都會讓我們忍不住說：「嘿，那是我」。
我是受害的一方。我是加害的一方。
我是受害的一方。我是加害的一方。
Colm Dempsey說：「比起海報本身，我更喜歡觀察大家看海報的表情。你會發現他們一開始只是匆匆走過去，但總會有哪個畫面吸引他們停下腳步，湊過去看，然後皺起眉頭，或因此深思。這就是海報的力量。」
而對我來說，如果那天下午因為跟小璐講解海報而有什麼收穫的話，無疑是讓我反覆審視自己內在的獸，一股愧咎感油然而生。因此，比起大專院校教會小組的朋友，我其實更鼓勵那些有孩子的家庭，尤其是父親，帶著自己的孩子，一張一張地，告訴你的孩子：海報上的孩子為什麼哭？海報上的母親為什麼哭？在那些陰影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或許，你會在思考咀嚼的過程中，忍不住對自己說：「看看我，我裡面的獸，原來長得這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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