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sts一個無心的舉例,讓我想起一些關於辦研討會跟發放文章的往事。
舉辦研討會的人應該都知道,要舉辦一個成功研討會,第二重要的關鍵因素就是確認所有的發表人能在期限前把文章生出來(註一)。因為要交給評論人,而且,要印出來發給所有與會人士。不過,這東西實在很難控制。因為所有的發表人在寫作的哪一剎那都像是蘇東坡附身-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行於所當行,常止於所不可不止-要他們準時把文章交出來就像是要勇樣笑的時候不要露牙齒一樣困難。這種拖稿的習慣加諸在評論人身上的痛苦就不用多說了,加諸在行政人員身上的痛苦就是-所以我們要怎麼估算印刷費啊?
印刷費用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台灣辦研討會不時興收「註冊費」(註二),所以每個來參加研討會的人你都要供他吃點心、吃便當、看文章、吹冷氣。任何一篇文章印下去,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阿。早期辦研討會的人喜歡把所有的文章裝訂成冊,加個封面,讓人拿在手上,沉甸甸地,也算是有種虛榮心。不過越到後來,會議越辦越大,預算卻沒有等比例的成長,因此勢必要在「第一重要」與「第二重要」之間作取捨。
「老師,所以我們每個發表人的文章要印幾份?」助理問。
「還要印啊?上次我看大家都把想看的文章撕走,其他的都丟在座位上」老師很無力的說。
「所以,這次就不要印了?」助理想到不用催稿就很高興。
「可是這樣不好看阿...」老師想到這次有各大老要發表文章就很難過。
這樣的對話重複出現幾次之後,「理智」戰勝「情感」-論文誠可貴,印刷價更高,若為茶點故,兩者皆可拋-大概從四年前開始,研討會的論文就很少像善書一樣印整本免費送給你,而是採取「分開販售、以價制量」的方式。理論上,這種方式一方面可以鼓勵與會人士「選擇你所愛的、愛你所選擇的」,另方面可以作到垃圾減量而「別讓嫦娥笑我們髒」。但實際上,這種方式卻也造成另一種現象的出現-研討會論文的市場供需曲線難以均衡。
以我自己參與主辦的某屆「全國社會學研究生論文發表會」為例。在那兩天的研討會當中,我們大概有二十篇針對不同主題寫就的文章,從政治經濟到文化研究,都有。光是把所有的文章放在桌子上,就非常壯觀了。我們按照印刷文章的不同成本把價錢放好,然後準備開門。時間一到,與會者湧入,搶購(是的,搶購)那些看起來最有趣(咖啡消費品味)最激進(同志裝扮身體)最划算(圖多字少文厚)的文章。不一會兒,市場競爭的殘酷事實就出現了-文化研究全數銷售一空,政治經濟還剩一大落。
「ㄟ~我們要不要去加印那些文化研究的文章啊?」一個同工這樣問我。
「好像要耶,現在才剛開始耶,要是後面還有人來怎麼辦?」我說。
「我是想,我們剛剛標的價錢會不會太低啦?有些文章實在是太多頁了,不合成本阿」總務這樣說。
「好像是。不過,要是第二批變貴了,人家應該會說話吧」我有點擔心。
「不會啦,貴個五塊,大家還是會買阿~不然,頂多送他們一篇講外包廠的作savisi好了!!」
果然,即使我們第二批加價不加量,還是賣光了。這就是人生。
不過,隨著科技日新月異,現在最in的方式就是「全文上線」,而且大會還會很屌地在網頁上寫著:「本研討會全程不提供紙本文章,請自行下載閱讀」,而大家也高興地在家裡先把文章下載好,然後帶(印出來或者帶著自己的laptop)去會場。這種做法的好處是可以近乎完美地減少垃圾量,並且避免發表人看到自己滯銷的文章而落淚;但壞處就是如果你遇到一個整場光盯著自己的稿子唸的發表人但是你又沒有他的文章,那你就只好當隻聽雷的鴨子了。當然,在大多數的時候,研討會就是鴨子大集合。
說到這,我突然想到,如果在年底那場小型研討會,我跟其他發表人談好版權,然後用FRED的BPP計畫出版的話,會有多少人有興趣買這本書啊?我們可是集合一時俊彥的「區域政治經濟學比較研究」(註三)研討會喔!!不過,想想還是算了,搞不好想辦法弄個無線網路作「線上call in」還比較有搞頭。不然,還是想辦法生產出一篇暢銷論文好了(註四)。
註一:一個成功的研討會最重要的關鍵永遠是「茶點」。我們或許會忘記keynote speaker的演講內容,但一定會記得研討會的茶點。
註二:「註冊費」也者,就是發表人繳錢求一個發表文章的機會、求一個聽大角弘法開釋的機會。
註三:啥?你說真有這麼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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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惡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