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這個家,住了四年半,是我跟我先生住過最久的地方了。之前住的地方,短則半年、長不過兩年,總是換來換去。最近我們開始有種又要搬家的感覺。但是,搬家真的很累。年輕的時候很容易搬家,我們很窮,包包一背就走了,但是現在,很難了。尤其是當你有越來越多東西,有小孩之後...」
剛剛整理部落格後台的時候,看到一篇未完成的草稿。那是我還在Lancaster的某個下午,跟一個之前在新加坡工作過兩年的美國人聊天。本來是要談她的工作經驗的,但是我對教育那一行實在是不懂,所以到後來談更多的是她在新加坡的生活經驗。或者說,是她在不同國家「移住」的經驗。
「我剛到新加坡的時候,本來是不想參加什麼美國婦女協會的。可是五個月以後我就放棄了。太寂寞了。我沒有任何朋友。新加坡人雖然表面上很友善,但實際上,你就是沒辦法融入那個社會」...
「我在NUS念碩士的時候,全班只有兩個國際學生。可是沒有一個新加坡學生願意跟我們同一組、願意跟我們組讀書小組。他們覺得反正你兩年後就會走了。有一個新加坡女生願意跟我們一組,是因為他下學期要去澳洲唸書,所以其他學生也排擠他」...
「有時候,我會想念我在新加坡的家。尤其是這幾天像這種下雨陰天的時候,我都會想到新加坡的陽光、公寓樓下的游泳池、新加坡的食物。但是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現在只是忘記在新加坡的種種不愉快。要是我真的搬回去,那些不好的回憶,就又會回來了」...
「我並不覺得新加坡是真正多元文化的社會。他們是真的有很多文化,但是每個文化區隔的很清楚。地理上的居住空間是區隔的、語言文化是區隔的、學校教育是區隔的。跟美國的多元文化不一樣。你知道,在美國,我們的多元文化就是不同移民、相互尊重。但是在新加坡,再怎麼講多元文化,仍舊是華人主導阿」...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優勢。金融風暴那時候,我們其實不是很清楚外頭發生的情況,但是美國大使館有通知我們,只要情況一不對,就撤離。所以那種感覺很怪,你明明是隔絕在這社會外頭的,但是你對某些局勢的變化,卻又比當地社會更清楚」...
「但是你也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種優勢。有很多印度人他們是花上一整個家庭的積蓄到新加坡做建築工人。可是金融風暴後,這些工程都停了。但是他們卻連家都沒有辦法回去」。
在這個時代,「移動」本身,就是一種社會/經濟/政治資本的複合體,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移動。但是在那不同種族階級性別膚色下頭的眼睛裡的寂寞,卻是一樣的。
城市的空氣使人自由。
更讓人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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