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三去了一趟東京,到東京工業大學參加東亞STS網絡會議(EASTS)。身為一個STS的初學者,之所以想去參加這會議,一方面是為了東京(羞),二方面是因為行程中有一段去福島核災地點的參訪行程。
所以,上午從松山搭日航到羽田,匆匆忙忙的把行李放到在神宮外的旅館,就背著信差包跳上往福島的新幹線去了。不過,福島那段行程的紀錄想等相片沖掃好再寫,這裡先紀錄一下研討會中開幕和閉幕的兩場討論會。
所以,上午從松山搭日航到羽田,匆匆忙忙的把行李放到在神宮外的旅館,就背著信差包跳上往福島的新幹線去了。不過,福島那段行程的紀錄想等相片沖掃好再寫,這裡先紀錄一下研討會中開幕和閉幕的兩場討論會。
先是開幕,主要是談災難與STS。
聽George Clancey講「STS裡的災難研究轉向」,實在很有啟發。
他首先從近年STS的研究與會議逐漸以「自然災難」為主題談起,認為這已經成為一個不可忽略的轉向。而亞洲在災難研究中又具有一個特殊性(或者說,脆弱性),那就是亞洲在面對自然災難上特別脆弱。自然上,地震、颱風、洪水不斷;人口上,亞洲多半集中在大都市。
不過,雖然關於氣候變遷的報導近年越來越多,美國這幾年也已經出現很多以「災難管理」為主題的MA,甚至博士課程,這些課程要求科技與人文社會科學的跨科際能力,試圖培育出新的專家。但從研究成果來看,人們可以用哈伯望遠鏡看到很遠的銀河觀察大爆炸,但是對於地層的觀察卻看不了多深,1970年代在科羅拉多建立的地心觀測站甚至已經廢棄。從科研經費來看,美國花在探測宇宙的經費上(例如哈伯望遠鏡),卻是地層探測的百倍以上。他有個妙喻是,看宇宙,人們覺得那是天堂、是眾神之地、是有希望的、願意投入龐大資金的;但是看地心,人們卻覺得那是地獄、是魔鬼居住的地方,是沒有希望的,不願意投注經費的。
那麼,STS在災難研究上能做什麼?嗯,可以作很多。
比方說,大規模災難凸顯的「專家」的重要性,而STS過去對於「專家知識」、「科技專家背後的政治經濟學」、「複雜系統的風險與脆弱性」有許多的研究可以讓我們直視迷霧後的權力糾結。又例如,雖然都市政治生態學是STS在災看議題上最主要的競爭對手,但是UPE沒有把自然視為一個行動者(ANT?),更沒有辦法回答「偶然性」的問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災難研究需要進入龐雜的故事系統與敘述分析中,而說故事是STS的強項。
韓國學者李榮熙這篇談「南韓核廢料管理政策的轉變」談到了南韓政府在核廢處理上的一個U Turn,那就是從開放民主討論突然縮限到說這僅僅是一個科學問題。但是李沒有多談政府為什麼會這樣「保守化」,但可以想像這跟李明博上台後的新自由主義(或,新保守主義)相關,而「福島效應」能夠給反核團體多大的「論述」力量去集結市民社會對這議題的關心,進而要求政府重啟公民討論核廢處理的空間,則有待觀察了。不過,把投影片都拍下來了,就交給綠盟的朋友去追這議題了。
Ryuma Shineha這篇關於不同媒體(全國、地方、社會媒體)在311之後關注議題的差異與轉變也頗有意思。我們當然都知道全國媒體是主要的議題型塑者、地方媒體無力參與全國議題的設定,但社會媒體(這裡指twitter)對311的關注居然這麼快的消逝,這讓我頗驚訝,但似乎在經驗上又是如此?Ryuma對這情形的解釋是因為SNS更多地反應了人們實際的生活狀況,所以在災難發生後,人們從立刻關注到回到日常生活中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是分「地區」呢?除去因為核災無法立刻回到日常生活的福島,其他地方的TWITTER用戶的「311議題消逝速度」會不會不一樣?不過,這就牽涉到資料怎麼收集的問題了。當然,我更好奇為什麼是用twitter收集資料,而不是Mixi?是因為資料不好收集,還是twitter跟yahoo blog更具有代表性?
因為跟隆馬同為重度推特用戶,所以演講完找他問了一下資料收集的問題。他說之所以選擇twitter,一方面的確是因為twitter的資料抓取要比facebook或Mixi容易,但另一方面,日本的推特用戶在311之前就已經超過Mixi了,所以還是有代表性。此外,他們也有針對推特用戶的「所在地」來進行內容分析,看看不同地域的用戶所關注的議題是否會有不同的消長趨勢,但這方面的資料還在處理。不過他自己是覺得,因為主要的推特用戶還是集中在東京、大阪等大都市(digital divided?),所以情況可能跟他所報告的差不多。事後上推問他有沒有英文文章可看,他給了我這篇。
然後是閉幕,主要是談日本STS社群的轉變。
木原英逸教授談的是「新自由主義國家中STS的轉變:日本個案」。在他的分析理,日本STS有一個轉變是,在1990年代剛引進時,強調的是「人文社會的科學教育」,但是在2000年後,有一派強調「科學與技術的社會實踐」,這派強調的是公民的角色與重要性。他的論點可以找「Neoliberal Transformation of STS in Japan」這篇文章。
接下來的影浦峽(Kyo Kageura)談的是「反省的意識」,主要是從東電的「道歉」反省這種「對不起,事件太複雜,我們無能為力」的說詞背後的「專家(姿勢/意識)政治」。
然後,年輕一代的江間有沙(Arisa Ema)談的是「 STS:過去與現在」,算是一個平鋪直述的介紹,但可以感覺到這個2000年後的分裂對日本STS社群的傷害很大。
來自東北大學的原塑(Saku Hara)談的是「日本科學社群的對話結構與可能」,這篇文章批判了STS社群在311事件之前沒有作過什麼批判,這點似乎刺傷了中島教授,但是影浦很爽就是了。
最後一個上場的森下翔(Sho Morishita)雖然談的是「人類學取徑作為對STS的批判」這樣一個題目,認為1990年代後,日本STS有從「垂直」的科學教育視角往「水平」強調公民參與的這樣一個轉向,這篇文章要談在這過程中「人類學」扮演什麼樣的批判角色。但是投影片上的字體超小,完全看不到!
會後跟會議主辦人中島教授聊,他覺得日本STS社群有著很複雜的歷史,冷戰、國家主義、馬克斯主義、福島、GHQ,這些都是讓STS社群在談批判與參與時,動輒得咎,似乎怎麼樣都不會有人滿意,他也感到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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