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教書時,我總是刻意地避免提起那件事。一方面是不知道台下年輕的面孔有多少人知道那件事,另一方面是對喜歡研究成功案例的某圈來說,我們是失敗的。院舍拆了、人群散了,一位研究社運的學者對我說:「我看你們那個網路社會運動也沒有用嘛」。是啊,沒有用。彼時我正走在人生的下坡路,擱下三月該提交的論文,投入一場不知道未來的運動;跟一群從沒有見過面的人。烏合之眾的我們妄想螳臂擋車,實在一點用處都沒有。
我不知道別人投入的理由,而我,大概是因為那段上坡路吧。還記得那個下午,我跟素未謀面的雯麗相約討論廣告版面,沿著大門口長長的坡道往上走,喧囂的車聲就這麼被拋在腦後,他戴著貝雷帽說:「你好,我是雯麗」。我們就在蓬萊舍的窗邊討論起來,剛出道的胡恰在後頭跟HOW討論著嚴肅的議題,陽光從綠色的木窗灑入,一個女孩跟我們說:「請不要把我們寫上去,我們怕這樣院民會失去社會的支持」。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瘋狂的三月。開著SKYPE討論分工,在HEMiDEMi上面跟人吵架,偶爾支援夜間巡守的排班,總是在想著怎麼把技術應用到抗爭活動上。在那個月裡,即使是在人看來最振奮的時候,巨大的挫敗感仍舊吞吃著彼此的關係。雖然那時候我們總是用加拉太書6:9彼此鼓勵著說「我們行善,不可喪志,若不灰心,時候到了,就要收成」,只是說不灰心是騙人的,一直記仇倒是真的。
卷真紀說:「人生有三個坡道,上坡、下坡,跟沒想到」。
對經歷過人生上坡、下坡的我們來說,這十年來的變化恐怕是真的沒想到吧?捷運通車了,樂生走山了,黑米關站了,現在也沒有人說自己是部落客了。最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世人都快忘記樂生的時候,「大平台方案」居然達成共識了。但就在達成共識之後,相關權責單位一如預期地毫無作為。
所以我們需要你們。
在那個還沒有群眾募資的年代,為了符合相關法規,我們是用一人一百買貼紙的方式籌措廣告費用,然後寫發票寫到手快斷掉。事後回想,如果當年沒有這麼衝動的行動,也許就沒有後來的許多可能性吧?這不是在說部落客有多了不起,只是在說,人生苦短,想衝就衝吧。
是的,如果您願意再一次幫助我們,邀請您加入「樂生重建元年 | 募款計畫」。讓更多人知道這個匠人所棄的石頭,將成為重建的頭塊石頭。您或許會質疑那重建回來的樂生已經不復當年的美麗,而我卻以為正是如此,我們才能將當年的懊悔變成對未來的盼望。更重要的,是對那些訕笑我們的人說:「我都記得,我會回來」。
重建樂生,不建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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